#送给心上人的一份薄礼
#生日快乐,小邪曲 @乱魄抄
#原著向,是曦瑶第一个正式甜饼,且吃且珍惜
#时间线基本上同步进行,细节多
曦辞万里长为客,遥送新雪一枝梅。
以后的很多年,忆起那场落雪纷纷里的红梅烂漫,便从心底里柔软,一下又一下随着花朵的绽放而喜笑颜开。
于是想啊,兜兜转转来,这大概就是最好的温暖人间。
屋内暖光融融,屋外倾雪无声。
而你,正对我轻笑。
日子不紧不慢地如同辗转而过的木质轱辘,从春暖花开,到夏花绚烂,一个不小心就驶过了秋曲悠扬,迎来一年之中最后的数九隆冬。
有文道,“白雪纷纷何所似”——“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古人所言不假,刚过小雪,满天就已是一片声势浩大的景致,仅仅一晚就将整个兰陵装点得焕然一新。
除却不多见的暖阳和陡然降低的温度激得人一个激灵,倒也并没什么不顺心的。
冬天嘛,最后一个季节,预示着这糟糕的一年就快过去了,何必再给自己找不快活。
临近年底,金麟台大大小小的事务日渐增多,甚至比清谈会还要忙上许多。常常是刚喝完一口水,又要处理下一件不大不小的琐事,必定是尽最大努力做到亲历而为。
敛芳尊一贯的作风,他信不得旁人。
尽管有时也信不过自己。
金光瑶在雪停的时候终于能暂时休息一会儿,他披上淡色的轻裘披风,舒展筋骨似的漫无目的地走着。
小道上尚有未清理完的积雪在脚底吱呀作响,踩平了就陷入寂寥。雪积了很厚的一层,直达脚踝,金光瑶微微一歪头,就看到身后留下的一个又一个脚印,清晰可见。
于是突然有些矫情地想,自己如今这条路,还不是一脚一脚踩出来的,只不过干净的白雪被艳丽逼人的鲜血取而代之罢了。
像极了掉落枝头,不值一提的斑斑红梅。
着实肮脏不少。
无所谓了。他紧了紧穿风的轻裘,眯着眼抬头望向厚重云层里溢洒下来的暖光,心头淡然。做尽了坏事,却还想要人垂怜,他不相信会有,就算有,又何来的资格。
说到底,千般冷漠,世态炎凉,别染到一捧来之不易的白月光便好。
如同被一阵凉风吹醒,他微不可查地愣了一下,脚步停在原地。
这一年来,因为仙督的担子刚挑稳,不少人便趁着这机会来笼络交好,导致他日子过得只会一天比一天更忙碌劳累。算下来,除却清谈会的匆匆几眼,好像未曾再正式谋面过。
这时候才想起,已经有这么长时间了。
金光瑶不禁感慨。
他不知那人是否会有片刻的思绪记起金麟台上盛开的金星雪浪,想到琵琶湖里的斑驳陆离,亦或只是兰陵金氏这个名字。
若是有,当真是三生有幸。
这份感情是卑微又小心翼翼的,尤其是面对藏在心底的人,他甚至不奢望那人想到自己。
毕竟他们只是结义兄弟,只是泽芜敛芳。
毕竟他很清楚,纵然面上一派风光又如何,骨子里还不是娼妓之子。
自己这么脏,这么低贱。
又是一阵风过,吹来的凉意里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金光瑶拉下视线,眼帘便被一枝动漾心神的艳红侵占。
落雪纷纷的时候,他竟忘了后院里的梅花,已经开了。
金麟台的金星雪浪美名满天下,历代家主也喜欢在人间四月天的空当举行清谈会,颇有变相地召仙门百家来一睹芳菲的意思。但这金麟台自从交给金光瑶打理后,拿得出手的美景就并不是只有金星雪浪这一种。
每当雪落下时,一簇簇似北国佳人的红梅便相继开放,施施然绚烂一整个园。赤花素雪间,一不小心就会被晃了眼,连同掉在雪地上的残瓣也变得可爱了许多。
世人皆道踏雪寻梅,现下便是不用寻也能瞥见惊鸿光景。
金光瑶立在其间,澄澈的眸现出这么长时间来的第一次欢喜。他近乎怔然地望着这些明媚缱绻,唇角微扬,刹那间夺了天地绝色,却不自知。
若这时有人看到,无论男女,只怕都会感叹一句,这敛芳尊实在是好看得紧。
新雪落梅,东风送香。
他伸手抚着面前的一枝红梅,忽地想起什么似的,便有一种极尽的温柔如花瓣般一层层散开在眼底,寥寥几眼,也抵山河万色。
又下起了细雪,没过一会儿就落得人满身,竟也不觉得冷了。
那淡色的轻裘披风上,卷云纹千回百转,金星雪浪开得正盛。
云深不知处少有下雪的时候,地处江南姑苏,难免冬天来得迟,去得早。有也只是零零星星的几场薄雪,没过几个时辰就散了个干净。
今年倒是难得,纷纷扬扬的大雪飘了好几天才算停。
都说瑞雪兆丰年,虽然他们这种仙门世家不必考虑这些,但毕竟是个好彩头。因而云深的弟子们都比往常高兴了许多,散学时常常悄悄堆起小雪人。
“思追,你这堆的是兔子吧?”蓝景仪歪着头瞟了一眼,清清朗朗笑出声。“捏得还真像。”
说完便低着头看着自己捏着一团小雪球,自觉丢人,悲哀叹息道:“我就不行了,捏来捏去还是一个球。”
“是汤圆啊。”蓝思追捏好最后一点,转头好脾气道,不免眉眼带柔。“圆乎乎的,难道不像么?”
蓝景仪看看他,又看看立在小雪兔旁边一样大的球,颇为感叹:“还真是,就是大了点。”
他顺势抬头环视四周,眼眸微动,仿佛在看什么新鲜玩意儿,没头没脑地又叹了一口气。
“又怎么了。”这次,连蓝思追都忍俊不禁。
云深不知处本就多是常青树木,秋冬之际,举目便只有深浅不同的绿,幸而有白雪作点缀,但到底还是太过寡淡了些。
“要是能多点颜色就好了。”蓝景仪嘟囔着,手上不停。“这样不好看。”
蓝思追欲言又止,看了眼细雪,看了眼冬青,良久才出声道:“是啊。”
二人闲聊了一阵,又捏了几个方才离去,留下一排惹人生笑的大作。
当真是一副风雪少年游。
蓝曦臣返回寒室时发现了那道独特的风景线,讶异之际不免浅笑荡漾。他素来不似蓝启仁那般严格,对于弟子们玩雪也看得轻得多,从来都没有因为这个而责罚任何人。
毕竟这些小东西给这过分肃静雅正之地添了分烟火气,尽管有些确实拙劣。
他不似蓝忘机,他其实是喜欢热闹的。
大抵和他年少时流落市井的一段时日有关。
蓝家宗主喜欢在冬日落雪之际研墨作画。屋内燃起炉火,烹上一壶热茶,不多时就让茶香氤氲了一整个寒室。在此时铺纸,无疑是最好的时候。
雪在进入寒室不久就停了,他像往常那样提笔思索,未曾想甫一抬眼,就觉察到窗户未合,现出一丝漏景——寒室外栽有一棵梨树,凌冬已至,早已枯零得只剩枝干,谁料恰逢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下,竟如同开了满树的梨花。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他微愣片刻,突然勾唇,连带着眸中都染了暖色。以前是他不懂,现在才有了古人的感叹。
手碰到窗户时,他突然想起什么,那抹笑便随着眸色渐深,转瞬即逝,淡淡如飘渺云烟。
去年花里逢君别,今日花开又一年。
花仍在,人却非。世间的缘分,原是这样的可遇不可求。
他关上窗,垂眸望着笔墨纸砚。
已经一年了。
这云深,终究是少了点颜色。
金光瑶抵达云深不知处时,雪又开始落。他一手撑着伞,一手隐于被雪染上几缕白的淡色披风里,不知托着何物。
那把伞伞面一片赤色,混入的白雪如同残阳暮色里开出的白花,兀自绽放,又寂寞又美好。
他拥有泽芜君赠予的通行玉令,出入云深不知处都无需通报,自然蓝家弟子见到他也并不意外,行了礼后就放行了。
“敛芳尊手里是不是拿着什么东西?不需要检查一下么?”新来的弟子多了个心眼问道。
“不用,大概是带给泽芜君的吧。”年长些的少年回过头看那一抹艳红渐行渐远,丝毫不担心道。
“那可是敛芳尊,泽芜君说过,他不比旁人。”
蓝曦臣放下笔时才发现窗外又是一片白雪纷飞,他低头望着新墨未干的画作,微微一笑。
一枝红梅伸入未合好的窗户里,送来一屋子的明媚艳丽。花瓣上着有水珠,许是积雪融化所致,平白更添一分妖娆。
是红梅。
他也不知为何偏偏要画它,思考良久只觉这抹红实在是入了心田,寂静欢喜着,把这颗平淡无味的心描摹得有了颜色。
他忘却了,有一人曾对他说,金麟台里是栽了梅花的,花开之际,素雪纷纷,是极好看的。
蓝曦臣久久伫立原地,不做动作。
喜欢在下雪天作画,不过是觉得这样暖炉生香的时候更容易回忆往事罢了。笔下生出的是新墨流花,也是溢满芳菲的少时年华。
坦白来说,他对那人有着数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他很拙劣,只是想把最好的信任送给他,只是在分开后无数次午夜梦回时会重现故人眉眼。
梦里总是被金星雪浪占据,一簇簇开得热烈高贵。那人就在其间,眉间点血,轻唤“二哥”。
醒来后,却又是一片荒芜。
蓝曦臣不懂。
究竟为何。
思绪是被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打断的,他定了定神色,转身开门。
门开了,他惊得险些失了分寸。
艳丽明媚的红,晃得人花了眼。是那人手上的伞?是他手里轻握的一枝红梅?还是他眉间的丹砂血色?
都不是。
是蓝曦臣心头的一滴血。
金光瑶对他的反应在意料之中,他也不会承认,方才门开时,呼吸竟是一窒,僵在原地不得动弹。
一年了,他终于再一次能仔仔细细看一看这个人。
是天下人的泽芜君。
也是他私心妄想的蓝曦臣。
“多日未见,二哥别来无恙。”
寒室内很暖和,金光瑶解开披风,笑脸盈盈地同蓝曦臣寒暄。鼻息间缭绕的是熟悉的清香,耳畔是烛火迸裂的声音,是他梦里的安静温暖。
“很久之前曾与二哥提起金麟台的红梅,阿瑶一直记得。今日恰好开了,便带一枝先给你看一看。”
红梅被人护在怀里,一路的风雪也未将其染上尘埃,娇娇然若刚绽放般那样夺目。
再看金光瑶,虽有伞,却难免沾上。那双手平日里便凉得很,只怕这时早已近乎僵硬。
蓝曦臣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握住,不断地输送温暖的灵流。
冰凉彻骨的指尖受惊了似的动了动,终是未拿开。
就算是敛芳尊,也会贪恋这点来之不易的温存。
“路途迢迢,阿瑶只因送花而奔波,着实太辛苦了。”他温柔开口,眼里藏着疼,却也只作关心。“为何不修书问问,免去你这一趟的风雪。”
金光瑶浅笑,摇摇头柔声道:“二哥恐没时间,岂不是叨扰,云深不知处也适合这样的艳丽。”
几千里的奔波,他只是来送花的。
花未央,人未离,如此甚好。
“况且,我愿。”
灵流微不可查地停滞分毫,复又源源不断注入。
好像不曾显露。
也不知雪有没有停,只是那挂在一旁的淡色披风,因温度升高,滴答滴答悄悄地落下雪水。蜿蜒的痕迹,走过金星雪浪,走过卷云纹。
走过一整个寒冬。
红梅被放到一个白净的瓷瓶里,越发好看。而就在此时,金光瑶无意间瞥见了那幅红梅图。
一真一假,亦真亦假,真真假假,他竟有些分不清哪个更为惊人。
满眼的赤色,偏偏看到了那澄澈的水珠。凝聚了一年的寒来暑往,和渲染成月光的秋收冬藏。
心顿时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抓住,微微睁大的眸子里现出少有的怔然。
“阿瑶是想问为什么我画了红梅么?”蓝曦臣见他愣神,将他的手护在手心里,连声音都染了些笑意。
若是此刻金光瑶回头,便会发现他一直以为的单相思、白月光,正用一种放手一搏的眼神盯着他。
努力克制,又温柔得彻底。
“我也不知道。”
“只是,梦中常思一人,他执红梅来访。”
金光瑶转头对上那双清亮的眼,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该说什么?要说什么?他如幼童般,全然不知,唯有双眸的慌乱被捕捉,然后又被人安心地顺去。他盯着蓝曦臣,亦是盯着那深邃之处的自己。
那个他认为的肮脏不堪,不配念及的金光瑶。
有朝一日,邂逅月光。
“得之,我幸。”
蓝曦臣就这么一直看着,良久,那人在他眼底绽开一个笑。层层叠叠,犹如金星雪浪的高贵绚烂。
也许是他的错觉,他好像看见那双凤眼里含着泪,晕染上笑,显得惊心动魄的美。
于是金光瑶轻声道:
“我信,二哥,我信你。”
金光瑶信不得旁人,甚至不信自己。
可他,自始至终都信蓝曦臣。
雪在暮色时停了,蓝曦臣和金光瑶一齐走到屋外。
那一排小雪人落了新的一层,显得更为滑稽有趣。果不其然,金光瑶的眼光刚触及那儿,就轻轻笑出了声。
“泽芜君当真不管管?不过,敢这么堂而皇之,难不成连泽芜君也喜欢这些?”
蓝曦臣跟着笑,道:“倒是让阿瑶见笑了。”
天地万物,最慷慨莫过于夕阳,每一次告别,它总要把最后一丝光最后一份暖,留给世界。霞光在二人身上镀上一层橘色光芒,温暖柔和,连发丝都是缱绻。
“一路小心。”蓝曦臣温声道,替人系上轻裘披风。动作间,他注意到当中的玄机,不露痕迹地笑了笑,顺带着摩挲着上面金线勾成的金星雪浪,温柔至极。
“不知几时再能见面。”
金光瑶粲然一笑,拿起赤色的伞,却是不作应答。淡然行礼后,转身而去。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金红交融间,仿佛看到了红梅的花瓣落在金星雪浪上,冶丽美好。
蓝曦臣一直望着他渐行渐远,转头,回了寒室。
红梅璀璨,宁静等候。
第二日,云深不知处收到敛芳尊的来信。信如下:
泽芜君亲启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近日金麟台红梅肆意,恰新雪烂漫,独具风味。曾与君许下诺言,他日定当一同赏花。瑶得此清闲日,特邀泽芜君屈尊前往兰陵,共度良辰美景。
盼,与君相逢。
END.
谢谢喜欢
长大了一岁变得更可爱了,陪你过得第二个生日,希望以后能一直陪你
我话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