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俞】 枫亭滇红


【伪渣24h/14:00】

#此篇为开篇,简单介绍人物关系,正文后续放出

#文笔不佳,谢谢愿意读下去的你


寒山十月旦,霜叶一时新。

 

 

北方的十月不比南方,冷风总是不近人情地卷着来自更遥远一端的愁绪吹遍大唐。是哪家姑娘思念心上人而不得,凄凄惨惨以帕拭泪,或是那流落在外的游子望到雁回呜咽,对着那月黯然伤怀。话至底处,终究是个多愁善感的季节。

 

 

首都的长安,早已没了五月时那花开时节动京城的牡丹,却是添了不少红黄交杂的颜色,倒是像模像样地描了幅晚秋初冬图。今早难得下了一场雨,算是冲掉了这些时日来闷在心里的干燥,好歹是感受到了点秋高气爽的意味。

 

 

细细嗅来,尚且微湿的空气里还有股子桂花的香味儿,原本是有些甜腻,经雨水这么打一遭,竟是只剩下骨子里的傲香,心旷神怡。

 

 

大清早的长安城就已经是热闹起来,沿路卖早点的小贩乐呵呵地在白雾缭绕中手脚麻利地包好客人要的吃食。寻常人家的早点,大多便是些包子馄饨什么的,很常见,也没多大讲究。走在路上随便递上一串铜钱,就能填饱肚子。

 

 

而那些个有点情怀的文人骚客,就喜欢往城里一个地走。

 

 

那是一处建造得极为雅致的茶楼,红墙黑瓦,顶上延展而出的屋檐挂着一串银白色的铃铛,每每风起,就能听到这铃铛清脆的声音。茶楼地理位置极好,招牌对着人来人往的长安街,背后靠着烈火如歌的红叶,欣欣然盖住一整个山,连同盖住嘈杂的闹市,不盖住那云雾里的鹤唳,设计巧妙得很。

 

 

只要是生活在长安的人,都知道这座建筑。

 

 

此茶楼唤为“枫亭”,应了红叶翻飞的景。

 

 

也应上了一种菊花的名。

 

 

枫亭状元。听着好像就真能考上状元。

 

 

所以,文人骚客里不乏有进京赶考的书生公子。

 

 

“灵得很呐!”会有不少百姓悄悄拉住新来的外地人低声道着,神情模样看着还真是那么回事儿,不免揣着好奇心到那所谓灵得很的枫亭里坐坐。

 

 

是以才清早,茶楼里就坐了不少人。

 

 

放眼扫去,依旧是些看惯了的单色调,无一例外地穿了白色青色类的,似乎这样就更能显得有点东西,扮作是那文绉绉的大诗人。

 

 

其实真正肚子里有墨水的又有几个呢?

 

 

在这河清海晏的大唐,亦不乏腐朽不堪的行尸走肉。世间百态不过是这永恒长生中的沧海一粟。

 

 

做这第一个不怕死的人,道出那憋在心里的话。

 

 

蜉蝣终归是蜉蝣,如何能撼动苍天巨树。

 

 

只可惜,这世间怎可能有不惜命而无惧死亡之人。

 

 

那道朱红的大门被人轻轻开启,刹那间便有阳光翻涌进来,一丝一缕铺就成一道炫目的光影,恍若冲破黑暗的光明。

 

 

茶楼里的人们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上的杯盏,举目望向那光源之地。

 

 

映入眼帘的是飞扬跋扈的艳红,不同于茶楼墙壁的古朴深红,是极显眼却又不让人讨厌的。相比较于那看惯了的清一色,这突然出现的热烈色彩恍若是等待了许久才终于上台唱戏的主角儿,倒真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般配着这身红的人笑脸盈盈地缓步走入茶楼,手中一把素纸折扇悠悠展开,一枝朱红的梅花独占南风,细微的素雪点缀其中,似窈窕淑女般大方端庄。

 

 

粗略看去,来人散落着一头鸦羽色的发丝,墨蓝色的发冠后是一条达至腰间的明艳鹅黄发带,随风飞扬起一个极美的弧度。一身艳红的广袖袖口绣着金色的牡丹暗纹,层层叠叠却又错列有致,一看便是上好的缎子。黑色的腰带上挂着一块荧光润泽的玉佩,顺带着一串银色的小铃铛,故而走的每步都伴着清脆的金属器音。

 

 

这长安城中鲜少有人穿得如此显眼华贵,着艳红的男子更是少之又少。而当中又是画中人般俊美的,定数贺府的大公子是也。

 

 

大公子姓贺名朝,从小便生得好看。小的时候便初露锋芒,越长大属于男子的气魄便越发体现。算下来,今年刚及弱冠之年,正是翩翩美少年进入成年的时候。

 

 

茶楼里的客人或多或少看了一眼,脸上露出鄙夷之色的更是不在少数。小伙计照例上前好声询问是否要坐以往的那间茶室,被贺朝的合扇一笑给堵了回去。

 

 

茶楼恢复先前的热闹,这位惹眼的公子大步走向蜿蜒向上的楼梯,空留下一串叮当的铃声悠悠回响。

 

 

枫亭分为上下两层,一楼贺朝从来看不上,且不说靠着街道人来人往嘈杂声不绝,单是那些迂腐书生的长篇大论,就够让他打上好几轮的盹儿。

 

 

相对而言,二楼自然就清净许多。

 

 

兴许是他今日来得有些晚,二楼的内室已是人满为患。清早的风有些凉,那对着满山红叶的外走廊就显得有些凄凄惨惨。

 

 

贺大公子摇了摇扇,满不在意地遮住小半张脸,踱着步子走向外头的走廊。

 

 

顺带着,贴心地替里头的人关上了门。

 

 

他一开始以为这凉薄之地无人爱,却未曾想到转过身的工夫,眼角就映入一抹蓝。

 

 

那人背对着自己,梳着高马尾,看不见脸。单从身量上看,应当是与自己差不多的年纪。清晨的阳光打在那人身上,染得发丝尽数都是极好看的栗色。一袭墨蓝色的衣裳,身旁放着一把古朴的银剑。

 

 

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游走江湖的侠客。

 

 

贺朝见惯了这茶楼里各式各样的书生,却是头一次见到这般的人。心中自然暗生好奇,敛了气息朝角落走去,却在只剩几步之遥时停了下来,微愣片刻,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继而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

 

 

桂花香裹挟着火红的枫叶发酵成一种极为舒心的感觉翻涌着滚入心头。

 

 

蓝衣人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放下手上冒着热气的杯盏,微微转过头,露出半张脸。

 

 

于是两人在同一时间都呆愣住了。

 

 

同样都是极好看的皮囊。

 

 

只是一个轻狂,一个冷淡。

 

 

清早的凉风缓缓袭来,撩拨起垂散着的鸦羽色发丝。

 

 

也不知乱了谁的心弦。

 

 

贺朝眨了眨眼睛,合扇走近。

 

 

檀木桌子小巧玲珑,不似屋内那般五大三粗,也就和胳膊差不多长的大小,上摆着一副完整的茶具,是用汉白玉精心雕刻的。他索性坐在这人对面,敛袖为自己斟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白玉杯盏不多时便充斥着姜黄鲜亮的液体,泡开了的茶叶似几朵烟花空谷飘香,托于手心。

 

 

蓝衣男子恢复原先的冷漠,抬眼不善地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妖艳风流公子。

 

 

贺朝微提唇角,细呷秋茶,终是漫不经心开口。

 

 

“小公子为何一个人在这儿喝着滇红啊。”

 

 

此茶名为滇红,是从云南刚进过来的新茶,贺府昨日恰好也带了几担。

 

 

被问那人默不作声,再次拿起杯盏流转于掌心,偏过头望着后山的火红枫林。有风起,吹得满山的枫叶簌簌作响,唱响一首不知为谁而作的歌。

 

 

一抹朱红被风托着运至眼前,蓝衣男子伸出手想要接住。

 

 

却是被人捏住了手腕。

 

 

那红叶也就与指尖堪堪擦落。

 

 

“你干什么。”男子皱了皱眉,使了点力度从那人手里挣脱,如画的眉眼间带了点怒气。

 

 

贺朝展颜一笑,欣然收回手,捡起桌上的枫叶轻擦过嘴角,一时间竟分不清是唇色更红,还是那叶更红。“小公子莫生气,在下方才询问不得回应,一时心急了些,还望见谅。”他细细端详起手上的一抹火红,哪里有个正形,又是含笑温声道:“在下贺朝,不知小公子姓甚名谁,生得这般清风明月,倒真是勾了不少人的魂。”

 

 

蓝衣男子愣了愣,抬眸对上那双细长的桃花眼,竟是一瞬间失了神,良久才找回三魂七魄,似是觉得再不理人有些不合规矩,咬着牙不情愿地低低出声。

 

 

“谢俞。”

 

 

继而轻笑一声,手上把玩着白玉杯盏,学着眼前人的语气道:“在下不过是一介书生,如何能比得上公子你的陌上人如玉?”

 

 

说完,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眼底现出的一分乱,只看到对方听闻这话后的呼吸一滞。

 

 

谁说书生不会说些勾人的浑话。

 

 

贺朝用扇子遮住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夺人心魄的眼睛,眼尾泛红,倾身离面前的人更近了些。

 

 

近到两人呼吸都彼此缠绵。

 

 

“谢俞?小公子的名字可真好听。”

 

 

近乎枕边梦寐时的真心吐露。

 

 

彼时,风起长林,桂香枫红,两个极好看的人儿隔却一方寸土,相遇于枫亭。

 

 

滇红的香味扩散于空气中,亦散在人的心头。

 

 

谢俞本能地往后退了几寸,诧异地发现自己的脸颊似乎烧得厉害,故低着头不再看人眼睛,咬了咬嘴唇道一句“告辞”,便提起手边的银剑将欲离去。

 

 

他自问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像是心口揣了只惴惴不安的兔子,一直用爪子挠着心尖。

 

 

贺朝淡然地坐在椅子上,提高了点声音道:“小公子撩完人就跑,让在下好生委屈。”

 

 

这话恰恰在谢俞推开门时说出,屋内的人好巧不巧地听了个遍,一时间多了不少眉飞色舞的窃窃私语。有几个大胆点的,听着这声音没来由的熟悉,伸长脖子朝外头看看,那说话的人究竟是不是刚刚走出去的贺大公子。

 

 

小公子的脸颊飞上淡淡的红,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毫不留情地关上门,转身抱臂询问捅娄子的卑鄙小人。

 

 

“你究竟想干什么。”他眯了眯眼,看得出已是大动肝火。

 

 

身着艳红衣袍的男子走到人面前,亲昵地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被谢俞一巴掌给打了回去。

 

 

“下手可真狠,”贺朝揉了揉被打红的手,还不忘再次没脸没皮。“刚刚小公子说自己是一个书生,应当是来长安参加科举的。”

 

 

“想着小公子这么好看,一个人住在客栈里多少不安全。不如带着我一起......”

 

 

“贺公子,”谢俞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胡言妄语,笑得极不真诚。“劳烦您费心,只不过我又不是未出阁的黄花大姑娘,何至于被其他男子纳入眼中?”他将手抚在栏杆上,轻蔑地回应。“倒是贺公子,生得这么漂亮,走在路上都怕是被其他姑娘的花给砸得不知今夕何夕,要当心啊。”说罢,纵身一跃,从栏杆跳落至红叶林中,不见行踪。

 

 

桂花的香味染透了霜叶,却是敌不过另一种寻常人闻不到的香。

 

 

贺朝也不恼,朝着空气里闻了片刻,似是知晓什么似的笑了笑,从容地坐回先前的位置。两杯滇红已经凉透,他重新为自己斟上一杯,透过蒸腾而起的白色水雾看着谢俞消失的方向。

 

 

轻轻打一个响指,那另一杯茶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空余一个雕琢精致的白玉杯盏。

 

 

小公子,咱们来日方长。

 

TBC.


25 Dec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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